凤仪笑哼一声,一坐到圆凳上,看着寒玉:“当着满屋才的面儿,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教训一顿?”寒玉淡淡地:“您误会了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只不过您刚过门不久,府上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跟您代周全,这也是我的疏忽。您房里每个月支两千两银,和爷房里是一样的,额娘在您没过门之前就吩咐过我,您银要是光了,就直接从账房支,不必跟她回话。只是,爷账目上每月都有五百两固定销用在寺里给故去的主诵经超度,您如今恰好用了这笔银,爷回府若是问起来,实在是没法代。”
蓉儿在房里学琴,月莲急冲冲跑来告诉我说颜主找我有事儿,我到了她房里才知各房都被寒玉叫了人去,就连凤仪的贴丫鬟秀儿都在。揆叙房里的宝珠此刻正在给寒玉报这个月的账,寒玉坐在圆桌边,拿着账本看着满屋的丫鬟小厮:“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少了五百两银,究竟是哪个房虚报的账,早晚也得查来。不是说我是大房的人说话事儿就偏袒着大房,而是额娘既然信我把这账本给我,我就必定要给上上一个代。”说着看了秀儿,“今儿叫你们来,你们站在这房里,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写在你们脸上,也瞒不过我去。五百两银确实不是什么大得要命的数,可这些银两是派什么用场的,想必也用不着我一而再再而三来告诉你们。”说罢从一摞账本里了一册来,看向我,“真真,你把大爷这个月的账目报来给他们听听。”
我回过去,凤仪跨屋来,满屋的人都俯问安,寒玉也站起来,福了福,“吉祥。”凤仪走近,瞪了秀儿,“让你去娘家些胭脂膏来怎么跑这里来了?”秀儿讪讪地看了寒玉,寒玉:“您息怒,是我叫他们过来的,明儿额娘就要看账,五百两银的不算小数,怎么说也得问个清楚。”凤仪扬着眉,“这银是我的,额娘要问起来我自己跟她说。”寒玉不吱声,凤仪却愈发来劲儿,“怎么,我用爷的银还要先和你回话?我还是不是你们府里的大少?”寒玉微嗔,顿了会儿:“您便是用爷账上的银往后也最好记上一笔,账房的事看见了您的名字也不至于往我这儿报了,我也不会费这些周折把底的人都叫来账。”
寒玉并不看我,对着大伙儿:“都听见了?这银是主们的,照理也不关你们的事儿,可主们平日里把钱袋给你们,账账也都经你们的手,是谁那么大胆把账划到大爷上来了,趁早说来。若是觉得当着这么些熟人的面儿承认丢了面,一会儿散了趁晚上没人的时候自个儿过来,要不然到时候查来,改明儿给撵府去,可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。”
寒玉走过来,看了我,复对凤仪:“您消消气儿,的人不懂事儿等爷回来了您跟他讲,叫爷给您主。今日账目的事儿错在我,是我没有提前跟您说清,这五百两银就从我房里扣,额娘明儿问起也是我的,反正福格和福尔敦都分了每月一千两银,孩还小,一时也不了这么多。”凤仪横了她一,毫不客气地:“我好歹是正黄旗的格格,还没穷酸到伸手问你要银的地步,少了多少银,就从我娘家补上!”说罢冷哼一声,朝秀儿吼:“还杵这儿嘛,给我备轿,我要回娘家透透气儿!”
凤仪听见有人提少,火气更大了,“代代!连面都照不到跟谁代去?”她说着站起来,指着面前的人:“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些才,我是你们府上递帖聘八抬大轿给抬来的,不是通房的丫,可你们一个个哪个把我当主看?”语罢突然间转过指着我:“还有你个贱的东西,那天晚上爷明明回来了,你竟然敢骗我说不在,你是不是指望着爷哪天把我痛痛快快地休了,这个主的名份好让给你啊!”我脑嗡地一震,倏地跪来,“主您多心了,这哪是婢该想的?那日爷确实回来了一小会儿,可刚回书房拿了些东西就又门了,婢并没有跟您撒谎。”
“不就是五百两银,也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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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应了声是,走过去拿起账本,翻开:“二月初一,承恩寺大雄宝殿香火三百三十两,二月初五穆顺贝勒府庶福晋次满月酒五百两,二月初八,琉璃厂翰逸轩笔墨……六百,六百五十两,二月……”正往说,寒玉打断我,“这个月的笔墨是谁去添置的?”我:“回颜主话,是我去的琉璃厂。”寒玉又:“这笔账可是你记上去的?”我:“是,可当时并不是这个数,爷每个月的笔墨银无论如何都没有超过二百两的先例,更何况爷正随御驾去了南苑,也没吩咐我再添过笔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