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梦疾笔书写,写及此他字跡歪扭得自己也难以辨认。他将笔一把掷地,虚着气,用拳猛力击打自己的,顿觉前一阵眩。光散去,他也清醒了,看着自己颤腾腾的双手,他在想:他在什么?什么敌我真我自我……没有三个我!没有!一开始这事很简单,不过就是每天发着与楚兆有关的梦。他的目的不是什么战胜敌我,而只不过是想摆脱那些怪梦,何以事变得愈来愈复杂?
「没有人能救我。乔楚若知,则连他也会抓我去看神科。我不是疯。我要猜敌我的谋。敌我既知真我脑清晰,必会想更密的陷阱。也许敌我会让真我在梦中先与假的楚兆亲,等真我日渐习惯,分不现实与梦境,然后敌我见时机成熟,就会夺取我的,与真的楚兆亲。我不是疯。但敌我会不时佔有我的,怪异的事,让边人以为我了问题,楚兆今天就……但我不是疯。敌我知我信任乔楚,或许一步他会建构假的乔楚,混淆我、试验我……
「但我绝不是疯。但这样去,我便有三个敌人:敌我、假楚兆、假乔楚……」
樊梦见楚兆杯里的茶也见底,便找了个借送走对方,还虚偽地叫对方多休息,不要累坏。楚兆约他星期饭,他答应了,打算等会儿打电话约乔楚跟琳瑯一起去。现在他的三个「我」使他的判断力减低,一旦独自面对楚兆,他就很难区分真假。唯有恳求心思细密的乔楚肯带琳瑯来——琳瑯的不是不好,只是心思不及乔楚细腻,且乔楚多少知他近日绪不稳,应该……
楚兆也轻描淡写地提过家里的事。他是住私人楼的,母亲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行政主,父亲是商人。他有两个妹妹。他说:「我跟你况差不多,父母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。最近我也分不暇,又要回家照顾妹妹——幸好她们只比我小四五年,已能自理,同时又要时间照顾我姑妈的儿。你看,我连上庄的时间都没有。」他苦笑。
乔楚讲得对,他是不该看太多理论的。就是看太多理论,他又没有过人的才智,才反被控制……然则那些与楚兆有关的梦是怎么回事?樊梦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梦。也许他该将三月以来所有梦中片段都写到梦笔记,有空时参透一,看能不能想当中原因,要想不来,就叫乔楚跟琳瑯一起想。
万一乔楚也是假的?樊梦送走楚兆后,一个人坐在床上想:敌我现已不时佔据他的,刚才在铁路上,樊梦对自己与楚兆讲过的话全无印象,那一定是敌我侵佔了他的主权——现在的关係十分复杂,以致樊梦拿梦笔记,写第一笔与梦无关的记录:
不,再这样去,他会发疯。
门,要搭半小时士才能回到荃湾。至于弟弟樊英更不用说,一星期有三天要去补习班或留校补课的。
「我不再只是我。我有三个我。真我——类近自我与超我的结合;自我——没有真我所持的德价值,是冷漠的旁观者;敌我——我最大的敌人,本于我的潜意识。敌我仰慕楚兆,製造一场场幻梦,使梦中的我被敌我所製造的假楚兆所迷惑。而在敌我的能力,我的心理机制促使我必须在现实里与真的楚兆往。敌我发现真我得知他的企图,最近开始于白日佔有我的躯壳,在真我所不知的况接近真的楚兆。我很怕有一天我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真的楚兆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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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豁然开朗:从到尾,就只有他一人:他只有一个「我」、一个完整的意识。意识只能有一个,意识由日常的意识与潜意识组成,所以超我与敌我本是二位一,他们合起来就是自我,本来就没有什么战争。
现在樊梦又迫自己拒绝再去信敌我、真我与自我的存在。他只是我。没错,他是他,我是我,我叫樊梦,我今年廿一岁,我住荃湾,我读中大文化系,我以前读荃湾官立中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