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家祥微笑:「你怎么知我屋的,我就怎么知你有洁癖的。我们两个,一直都没变。」
想着他了然于心的神,我忍不住又问:「你到底怎么知我有……我……我特别乾净的?」脑中刷刷地闪过从小到大说过我住过份整洁简单的声音:同学、朋友、女友、甚至姨婆。
那时唐家祥说了甚么?我从回忆里挣扎来,灭了燻得我昏转向的纸菸。那时他说:「你真是个贤妻啊。」
唐家祥嗤之以鼻:「这有甚么好赌。」说着开了门。果然不所料,好一间典型单寡佬之家,漂亮质的衣飞得一屋都是,有些就摆在陈年泡麵碗旁,桌布似的,也不怕一不留神把汤泼在那些华服上。音响旁边放了一台小巧线型档尘,看似主人曾立志打扫。然而尘本就覆满了灰尘,上还掛着一件有汗渍的发皱球衣,大概也无能为力清洁它主人的居室,真不知从何说起?
唐家祥悠悠地说:「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。」厚脸地笑了一,又说:「你信不信,路上找个人来问,他们一定猜这间狗窝是你的,你那间洁癖之屋是我的。」伸了个懒腰:「这,就是人模人样的好啊!」
,英镑!」
我踢开地毡上的袜和报纸,奋力杀条血路,拿着积满垢的壶前厨房。叹:「能将屋住得好像才被打劫过,门依然人模人样,你是怎么办到的?」
……原来他早就在言语扰我了,我此时怎么觉有些甜,果真心理病态。起,又半杯凉茶。终于在频跑厕所的狼狈中甩掉这一切。
唐家祥也不跟我争洗壶的差事,倒像他是客人。「你有洁癖,矫枉过正,没资格说我啦。」
唐家祥在起居室朗声说:「你如果想,可以常常来使用它。」
我难以接腔,也知他这句玄虚的话说得有理。我洗一把光亮如新的壶,还给他:「壶我洗好了,冲茶的工作主人起码要一。」
「你怎么知我有洁癖?你又没有过我的屋!」那时相未久,我大大愣了一,「再说那又不是洁癖,那叫生活质素!」
这小到底能不能煮呀?我瞄一同样堆得不成章法的碗橱,每隻锅看起来都欠缺保养,要是他只懂吃不懂煮,不是糟蹋这些好东西吗!我嘀咕:「这间厨房要是让给我就好了。」
你说我看起来生活糜烂就是了。我不客气地开橱柜,从堆放得毫无章法的调料中翻找一瓶醋,倒壶,等待石灰岩地形般的顽固垢溶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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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发鐘费给我我就来。」我摇晃着壶里的意大利发酵醋,闻着一阵阵的熟果与焦糖香气。虽然用价值五十欧元的好醋来洗壶未免过份,但我想的是,真不知这傢伙喝了多少垢肚,以后他老了要是肾结石我绝不会惊讶的。
朋友讲得好听,说是极简,姨婆可没这么客气。小时候,她发脾气骂时,说过我房间像医院太平间,「你打算收拾给死人住?」她鄙夷地问着十岁的我。她不知,那正是我与杂污秽外界隔绝、维持一净土的方法。
这橱柜看起来像回收玻璃垃圾桶,仔细一看,这些调料一比一讲究。单是橄欖油便蒐集了牙、意大利、西班牙、智利四国產品,牙那一瓶上还贴了个金星星贴纸,想来是他的心好。另有一瓶大容量国货,瓶黏腻,肯定是最便宜而供作日常使用的。原味橄欖油之外,又有大蒜、罗勒、黑松、辣椒、野菌等等味,发挥排列组合之无限可能,看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