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四点,阴天。
光线不佳,风声呜咽。
连绵的樟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树冠随风摇晃,颠颠倒倒的墨绿摇荡着,一叠接一叠地沿路连绵起伏。
路边停了一辆车,车窗是降下来的。一只手搭在车窗上,骨腕向下垂着,修长的手指夹了一根烟。风把烟头的红光吹得忽明忽暗,青色的白烟顺着手指往上徐徐上升,又被风吹散了。
沈斯缪一半脸被隐在阴影里,目光看向外面的纪浔。
纪浔从花店里面出来,走到从旁边的运货车旁,双手托起一个盆栽往下搬,那盆栽半人高,他抱起就往花店里面搬,看起来毫不费劲。
沈斯缪默默地盯着他,来来回回地搬运盆栽,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,把烟送到嘴里抽了一口。
过了一会,沈斯缪把烟抽完,打开车门走了下去,他倚在车旁并没有走过去。
陈露从花店里面走出来,递了一杯水给纪浔,有些歉意地说:“又叫你过来了,每次都是麻烦你。”
纪浔接过她手里的水:“没事。”他喝了几口水,喉结上下滚动着。喝完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,目光移向地上堆积的花:“这些花,等下我帮你送了吧。”
“麻烦你了,小纪。”陈露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。
“都是一些小事。”
纪浔推开门走了出去,风呼呼作响,樟树下,沈斯缪靠在车旁直视着他。
两道目光,隔空对望着。
旁边货车司机从后面出来了,他朝纪浔喊道:“货都点完了吗?”
“点完了。”纪浔回答。
司机看了一眼花店里面的码好的盆栽,说道:“辛苦了,抽根烟。”他从口袋里摸了一包中华,抽了一根递给纪浔。
纪浔笑了下,接过咬在了嘴里。
沈斯缪看着司机凑近为纪浔点了火,两人站在原地说话。纪浔嘴角挂着抹淡笑,那根烟在他手中燃烧着,积着的烟灰又坠在地下。
他手抬了一下,袖子朝后褪了一点,露出了突起的腕骨,手指掸了一下烟灰,又把烟送到嘴里抽了一口。
风呼啸着,把纪浔的衣服吹得往后鼓。他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,宽宽松松的,显得他更加瘦削了。
纪浔像是察觉到那道黏在身上的目光,他微侧过脸,缓缓抬睫,目光落在沈斯缪身上,然后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。
光线是不甚明亮的,货车遮蔽了他们的光,纪浔面部轮廓都在阴影里,眼睑微垂着,嘴上咬着的烟是亮的,那一点红光映在他的瞳孔里,漆黑的眼眸变得极亮。
风吹过来,带着丝丝的寒意,四周是摇晃的绿影,巨大的树冠随着风起伏。
沈斯缪看着纪浔朝他走过来了,他抿着嘴不说话。
“等一下,我还有一些花要送。”
沈斯缪颇为冷淡地点了一下头。
纪浔看着他,过了几秒又说:“你要一起吗。”
沈斯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只是说:“你有时候会不一样。”
纪浔笑道:“什么不一样。”
沈斯缪抬手,手指轻轻地按在他上扬的嘴角上,他直视着纪浔的眼睛:“有时我感觉你很近,有时候我感觉你又很远。”
纪浔把他的手扯了下来,笑了起来,连眼睛都眯了起来:“或许只是你想的不一样,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,和万万千千的人一样。”
沈斯缪直视着,几乎带着审视的意味:“不,不一样。”
“那里不一样。”
“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纪浔只是很平淡地:“嗯。”了一声。
沈斯缪瞪着他,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:“不准这么应付我。”
纪浔点了点头:“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呢?”
为什么喜欢他,他想到在日本初遇时的庙会,长街两边光影朦胧的提灯,而他的视线穿过了攒动的人群,一眼看见了他,那种突如其来的慌张感。
以及夏日祭绚烂焰火下,纪浔凑近为他戴上的那个狐狸面具。
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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