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芷不再逗他,老老实实坐着,享受安然舒适的时刻。
她煞有介事地瞧着裴雾黑乎乎的脑袋,“说起来,王爷的傻也傻得蛮有特点的,细想之下,我还从未瞧见过王爷失态的时候。吃核桃皮算?”她自己摇头,“其实也不算。说起来,王爷像是个关闭了心门的小孩子,不愿与外界交流。实则,内心非常善良。”
她累,他能体会到,并给予关怀。对她来说,已经足够了。
水渐渐有些凉。
叶芷正打算对裴雾说“可以了”,裴雾却突然握着她的双脚,出了水面,拿过一旁擦脚的巾子,铺到他自己的膝盖上,之后将叶芷的双脚放上去,轻柔地擦拭一番。
直把叶芷看得目瞪口呆的。
这套流程下来,动作自然流畅,像是曾经做过无数回一样。
帮她擦完脚,他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足腕,半起身子,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到她的小腿腿腹处,轻轻一抬,将她搬抬到了床上,拉过被子,帮她盖好。
他弯腰,把木盆往远处搬了搬,自己到洗漱架前,用干净的水洗了洗手,擦拭完,走到桌前,吹熄了蜡烛,慢慢躺到床上来。
叶芷产生了一种错觉。
两人是成亲多年的夫妻,妻子白天受了累,夜晚,丈夫帮她洗脚、擦拭,然后一起入睡。
她往里挪了挪身子,给裴雾腾出地方。
现在只是初冬,屋里还燃着炭火盆子,其实不算冷,但床榻上并无热乎气,刚躺入被窝里,叶芷感觉到了一丝凉意。
裴雾躺上来的时候,像个暖烘烘的大火炉子,叶芷不自觉便靠了过去。她像只八爪鱼一样巴到他的身上,发出满足的叹息声:“冬天有你真是好啊!”
裴雾拢了拢被子,将她抱得更紧了些。
早朝。
沈国状上奏,“皇上,所谓灾民闹事,实为一些歹人挑唆。臣将为首两人杀之,余下灾民已劝返,城中再无灾民。”
皇上颔首,“叶太尉!”
叶太尉出列:“臣在!”
“今早来早朝之时,街上可有灾民?”
叶太尉想了想,慢慢摇头:“回皇上,臣骑马而来,未曾见过一个灾民。”
皇上问:“昨日早上呢?”
叶太尉:“皇上,臣昨日同样骑马而来,路上陆续见到过一些宿在街头的灾民。”
皇上满意极了,“沈国状将军还真是说到做到,不到一日的时间,竟把事情解决得如此干净利落。果然如沈将军所说,小事一桩。”
受到表扬的沈国状,志得意满,傲气不已。
散朝后,皇上将司天监监正魏来召进御书房。
“魏来,你所谓的新星之说,可否有误?”皇上目光审视地打量魏来。
魏来忙跪下:“皇上,臣所言依据天象。”
“一直以来,魏监正都能够正确预测天象,唯有此次,时间过去如此之久,朕尚无定论。”
皇上日日关心后宫妃嫔的肚子,却无任何发现。
他渐渐起了疑心。
皇上手指轻叩桌子,“司天监监副唐休,多次上书,其中提到,你所谓的新星之说乃一派胡言,他的确因贪小利为众臣卜算过吉凶,但宫内之事兢兢业业,未有半分僭越。你认为,他说得对吗?”
魏来开始紧张,他垂头跪在那里,“臣,不知。”
“还有,你预测暴雨天气会致南方涝灾,入冬会有流民涌入,事实的确如此。但,灾民数量委实很少,沈国状用了不到一天,便将事情给安抚下来。为首两人杀之,余下的劝返。你又作何看法?”
沈国状杀了两人之事,魏来听说了。但他听说的却与皇上不同,后头还有人去府衙击鼓,说是家中被灾民所抢,县官经查发现,老百姓家里只是少了吃食,银钱贵重物品不曾少,遂将他们一个个劝回家去。
为点儿吃的,不值当兴师动众。
魏来瞪了瞪眼睛,沉肃有力地回答:“皇上,臣以性命担保,新星之说,实为真。只是何日星宿发出璀璨耀眼之光,臣不得而知,还请皇上明察。”
他不谈论灾民事件,只断言新星之事。
他亲眼见过裴雾犀利有神的双眸,别的他不敢保证,但这颗新星,必定是存在的。
皇上:“你竟如此笃定?”
魏来铿锵有力地回答:“是,臣坚信不疑。”
他都亲眼见过了,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?
皇上纳罕,“宫内,是个女的,都被检查过了。确定没有。那除了宫内,别的地方还有朕的子嗣不成?”
提到别的地方,皇上表情变了变,“难道……”
魏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皇上竟是想到了?
皇上接着说道:“难道,朕的孙子也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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